本帖最后由 奕凡 于 2019-8-19 11:00 编辑
(1) 曾有许多个年岁,我的记忆是盛放在河床中的。公园里喧闹的人声乐声,那些或年老或年轻的跳舞的身影,抑或是断桥欲说还休的,似乎满载少年愁的情态,都顺着那条清浅的河流蜿蜒而下,汇入我幼年朦胧的回忆中。偶尔伫立回望,虽已不记得具体的情致了,但也依稀生出些似曾相识的欢喜。 后来年纪渐长,生活也慢慢变得匆忙起来,我再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光耗掷在那河岸旁了,即便是有时候不经意的经过那座公园,我也经常会忘记停下来再去看它一眼。白驹过隙,春夏秋冬,就像奔涌的河水一样,我旧时的记忆也悄无声息的逝去,仿佛那条河从头到尾于我而言,不过只是个童年的剪影,是个本该离去却又该留的过客。 直至一个盛夏。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夏日,骄阳似火,空气中浸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窒闷,却平静得连一丝风也没有。我独自在街上小跑,急着赶往公交车站,走上桥时,望见那辆公交车恰好离开车站的背影。我有些丧气的停下,不甘又无可奈何地盯了那个车站片刻,我低下头打算收回目光时,便看到了那条被遗忘了许久的河。 藻绿色的水葫芦与浮萍几乎占据了整个河道,远处的水流中似乎还裹挟着白色的塑料纸袋,远远望去,就连一小块清澈的水面都难以寻及。这条河就这样丑陋地裸露着,以与我回忆中截然不同的方式被世人遗落在某个角落,静静地腐烂。 一条面目全非的河。 在那一瞬间,我似乎想了很多,又似乎什么也没想。往日那些静水流深的记忆在那一刹那汹涌而来,却又在同一时刻掩抑而下,像极了晴天时如天空之境的海面,风平浪静。 那天我在原地站了很久,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条河,我觉得自己仿佛想做些什么,但最终,我也只是又深深看了它一眼,便默默的离开了,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,重新投入了紧张的学习。 再后来,我搬家了,离开了熟悉的人与事,离开了熟悉的街道与店铺,离开了过往或喜或悲的记忆,也同样的,离开了那条河,一别三年。 偶尔的,也会突然想起它,在读着《荷塘月色》时,或读着《忆江南》时,在读着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,日出江花红胜火”时,我难以抑制地,不可避免地又影影绰绰地浮起那条河的模样。 春来江水绿如蓝。 (2) 似乎是巧合,在另一个夏日,我以一个志愿者的身份,参加了“红领*亲水”活动,重新回到了这条难忘的河。 我的任务是来打捞河里的垃圾,但我事先并不知情被分配到哪条河打捞垃圾,于是,跟着同队的叔叔阿姨,我懵懵懂懂地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,经过一个个曾熟识的红绿灯口,最后站在了那个公园门口,望见了那条曾经熟悉的河流。 就仿佛宿命注定似的,我是一个归人。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情绪,我小心的走上前去,却有些讶异地发现,它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,一样的明净如翡,一样的清澈见底,一样地载着我记忆中的那片柳叶,缓慢地流向遥远的、不知尽头的远方。 妩媚多情。 炽热的白昼下,我们打捞着为数不多的浮叶和垃圾,一路沿着河岸走去,感受着难言的满足与充实,携着难忘的欣喜与回忆。 就好像一直这样走下去,我们终将走向时间的深处,去拥抱过去的,未来的清澈如许的那条河流。 去拥抱那个曾经错过的自己。
文:仑中志愿者 邹晗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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