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白鹭

斗牛士

　　单位旁边有条河，它是甬江的一条支流，河边有处狭长型的浅荷池，栽种的荷花墨绿色，盛夏来临皆绽放白色的花，浅荷池边常有一只同样白色的鹭在踯躅觅食，瘦小的白鹭有一双细长的脚，就像一双筷子插在那里，而白鹭因此显得羸弱。碧水荡漾中，绿荷、白花、白鹭倒也造就一处独特的景致。
　　这样的境地中，白鹭就成为了主角。关于与这只白鹭的故事，还得从两年前说起。
　　当时，单位从老城区中心，东迁到新城。这里虽然高楼大厦，摩墙玻璃，很洋气，但与老城区比起来，显得硬性冷气，缺乏人情和生活气息。白天，不像老城区那样店铺林立，生活设施配套，更有街巷里各色人样来往不绝，饮食小吃热气弥漫，充满人间烟火，而来新城的仿佛多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上班族，年轻人居多，哪怕是肚子提意见，也一下子找不到吃的。到了晚上，虽然路灯通明，但人迹稀少，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，皆夜间加班者。
　　那晚，我也加班。由于在单位食堂吃过晚饭，不急着回家赶饭。时值初春，路过浅荷池，小荷刚露尖尖角，蓦然瞥见一只白鹭单脚独立，在高楼流光的映衬中，十分显眼。我驻足观望了一会，白鹭似乎受惊，“扑哧”飞走了……
　　从此以后，我往来浅荷池开始关注这只白鹭的存在。早晚路过，就会多看几眼浅荷池。几乎大多数时间，这只白鹭形影孑然，没有同伴。早上经过，白鹭伸着长腿，在池边一步一趋地觅食。有时，白鹭一脚站立于水中，另一脚曲缩于腹下，头缩至背上呈驼背状，呆立不动，似在小憩。不知怎的，我对孤单而又羸弱的白鹭，心生怜惜。
　　我印象中，鹭算是地球上很古老的鸟类，在五千多万年前就在我们这个星球上生活。在民间，鹭又是长寿、幸福、自由、纯洁与高贵的象征。“振鹭于飞，于彼西雍”，鹭鸟，平常以水里的各种小型鱼类为食，又啄食虾、蟹、水生昆虫等，它在浅水游走，还能惊吓鱼类，伺机食之。
　　后来的有一天，我忽然发现白鹭有伴了，那只同样的羸弱，就像人类的“门当户对”。成双，对人类来说，总是好事。我的心里，顿生一股暖意。未料好景不长，不久那只白鹭又孤身了。于是，我想，此鹭是否彼鹭？另一只鹭为何不在了？被它鹭拐跑了，还是遭遇什么不测，不得而知。
　　忽然，又一天，那只白鹭也不见了。一天，十天，二十天……时间起码持续有数月。
　　那天，雾很大。我在雾中又瞥见浅水踱步的白鹭。当我又停下来观望时，白鹭扑翅着飞到我的跟前。我想，它胆子也忒大了。只见白鹭眨巴着眼睛，似有泪光，仿佛有话要对我说，但又不通人语。我蹲下来，抚摸着它白色的羽毛，暖暖的。咦！它竟然不飞走，就像我老家的那条名叫罗丝的家狗般跟我亲近。白鹭又伸长脖子，摩沙着我的脸。在我不可思议的时候，突然，它的硬啄触痛了我，我一摸脸庞，醒了。
　　原来是在梦中……
　　白鹭，白鹭……梦醒时分，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古人咏鹭诗：“众禽无此格，玉立一间身。清似参禅客，癯如辟谷人。绿秧青草外，枯苇败荷滨。口体犹相累，终朝觅细鳞。”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我上班路过时，果然发现白鹭又回来了，不由得心中窃喜。对一只白鹭如此牵挂，我有时在叩问自己是不是太多情了？
　　秋去冬来，满池残荷。有园工刚刚清理过菏池，白鹭一直踯躅在池边觅食。我想，鹭是否也有自己的领地，有的话，估计这方浅荷池便是它的家园。
　　浅池栽荷，鹭居荷池；鹭荷相得，当为温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