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紫藤

斗牛士

    江南的紫藤，开花在每年的4月初。

    紫藤是大型藤本植物，喜欢缠绕，需要有架子或是亭子来支撑。我住的小区里有好几株紫藤，最大的一株种在一个平台上，常有人在此健身赏花。花开时节，远远望去，只见一串串花穗垂挂于枝头，紫中带白，也带点蓝，灿若云霞，玄魅而又绮丽。这片花海，带着迷人的气息，很远就能闻到那特有的芬芳。

    那香味可入诗，李白有诗云：“紫藤挂云木，花蔓宜阳春。密叶隐歌鸟，香风留美人。”不仅诗人喜欢此花，因为形象好颜色佳，适合入画，古往今来的花鸟画家都爱画紫藤，据说各种笔法都可以用在其中。近代善于画紫藤的有任伯年和齐白石，都很传神。画紫藤可以乱，但要能收得住场，如果功力不够，就容易流于轻狂。

    清明后的一天，我路过平台，看亭中的紫藤，花已落半，就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几张照片，有一位文友问我会有人去处理这落花吗？谁是葬花人呢？我当然不是，也不知花将葬在何处，只有高枝的鸟儿，一直在鸣叫。

    北方人据说喜欢吃紫藤花，我颇为好奇。河南、山东、河北一带，人们常采紫藤花而食，我每年都见一个河南的大学同学吃它，让我眼馋的很。请教她后，说做法是这样的：清洗后晾干，撒面粉拌匀，水开后放蒸笼布上蒸几分钟即可，取出后加盐、蒜泥、香油等，像吃槐花一样。如果水焯后凉拌，或者裹面油炸，也可以。北京人还做成紫萝饼、紫藤糕，或是煮成紫藤粥，据说还可以当做下酒菜。我极想一试，却不好意思多摘，毕竟不是自己家种的。

    但我偷偷地摘过一小串，插在瓶里，灌上水，可以养上两三天，香媚的很。女儿也喜欢紫藤，尤其爱在紫藤花下拍照，特别要穿上那套汉服。那天刚好是周末，气温猛地升到30度左右，穿汉服一点也不冷，于是在紫藤花下，我给她拍了很多张。我发在微信的朋友圈后，朋友们点赞和评论的数量创了一个纪录，说的最多的是：小仙女啊！

    紫藤的花序悬挂，极具柔美，其花语是：醉人的恋情，依依的思念。这是西方的说法。美是相通的，我喜欢中国古代的另外叫法：藤萝或朱藤。旧民居的砖墙或石墙，和紫藤特别搭。去年的四月，我在奉化大堰镇游览时，看到一处民居前，用河卵石搭建了一个圆拱门，拱门上方有紫藤花如瀑布一般，飘垂而下，惊艳动人，我拍了好几张照片。那天有小雨，相思花雨醉——这是我当时的感慨。

    在绍兴的青藤书屋，我也见过一株古藤。这是徐渭徐文长的故居，我原以为园中水池旁的植物是普通的青藤。但见那青藤条蔓蜿蜒而上，攀附在墙头，如虬龙盘旋，欲上青云。后来听人说春天时会开紫花，那一定是紫藤了。这株古藤有四五百年的历史，长得很好，可惜我错过了它的花期。徐渭酷爱花木，据说他童年时种下此藤，钦羡其长于顽石之中而生命不息的倔强傲岸性格，便把书屋易名为“青藤书屋”，自称为“青藤卫士”。想必徐渭一定与藤对酌过，紫藤最懂他的心。紫藤虽好，却无法像大树一样独立生长，它必须要有依附。徐渭也是如此，一生坎坷，常叹自己没有用武之地，但他辅佐胡宗宪抗倭有大功。半生落魄辉煌事，命运多折未功名——这是我对他的评价。

    在紫藤开花的时候，晚樱刚好开了，不妨让心闲下来，感受下岁月的美好：

    溪边樱绽放，灼灼耀骄阳。

    短打骑车去，长服紫藤香。

    生机随处见，惆怅为何长？

    唯有闲无事，才知逝兆光。